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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回 纵私欲小瞒成大骗 斩孽缘痴理断真情

节候,主子上还有伤……这万一着了寒,那还得了,唉呦……” 说着,一边忙乱撑伞,一边垫起脚尖,要将裘氅披在主子肩

        守仁:“是、是。婢约等了一顿饭功夫……两位……两位姑娘一同回来……许督官先回了房,婢单独跟温姑娘——”

        昭冷声了句“不冷”,伸手推开守仁,谁料砖地雨,狐裘又沉,守仁着伞仰面后栽。昭连忙拽住,待人站稳,扔下一句“你自己打着吧”,继续前行。守仁哪儿敢用主子的伞?一路淋着雨,小跑着紧跟在后,一声一声唤着主子主子,终于在玉熙正殿廊檐下赶上了主子,忙吩咐左右在内殿备热水更衣。殿内红烛的光晕染窗格,内侍们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入内忙碌。

        恰逢闪电飞光。昭呼陡然浅促,手痉挛地一紧,将信成了一团儿,握在拳中狠狠砸在檐上。却似不敢相信般,闷雷响过,定下神来,又重新展看信笺,见书:「臣蒙大王殊遇,不次超擢,敕监锦院,知恩广大,无可报矣。臣思之常感激涕零,本当尽心王事,务期报效。然惟臣前遭贬黜故,而今更深惭德不位,几负隆恩。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况物重大,臣自知菲才薄力,时时深揣悚惶,刻下勉强撑持,实常左支右绌。若论大王与臣私交之笃——」,昭气得直笑,「公谊之深,臣断不当固辞。臣何敢矫情作态?实恐力有不逮,才有不济,驽恋栈,反偾王事。伏乞大王垂鉴臣之衷心。此番若得赐归野,臣必长尧天,仰沐圣泽,俟臣于坊间历练数载,待技艺纯熟,再图沥胆报效。臣轶青诚惶诚恐,顿首再拜,以闻大王殿下。」

        昭完全转过来,背对着殿门,声音提高半分:“孤问你锦院的差事办得如何?”

        守仁待小内侍下去,劝:“主子,进殿更了衣再说吧。”

        昭望着那扇黑冷幽幽的殿门,久久没再迈步,忽然回问守仁:“你差事办得如何?”

        守仁脸一白,当下双膝着地,嗫嚅片刻,一闭眼:“回、回主子的话,……婢无能,办砸了主子赏的美差……一、一样儿药温、温锦官……都不肯……不肯收……”

        她视锦院如命、锦工如手足,呕心沥血建成锦院,一直以来更是殚竭虑,连去狮子城都未曾私逃,何以现在忽然要走?必然是因他白日里置了那个小杂,惹了她不满。她是仅念着同侪的情谊?还是心里真装了别人?他越想越狐疑猜忌,心妒火直窜上颅,当下收了信,大踏步入雨中,就要去找她对质。

        主子没有说话,守仁伏在地上,过了良久才听主子吩咐:“从到尾,说仔细。” 语调很平,虽嗓音极冷,但听不出喜怒。守仁磕了个,定下神来:“是……是。到锦院时,温锦官不在,颜锦官说是去瞧……去……瞧……” “去瞧了谁?” “回……回主子,说是去瞧那个……那个佐去了……但不、不是她一人去的……是、是同许督官一去的。”

        守仁狠狠刮了自己两耳光,“是……是,婢该死,婢僭越。” 昭一哼:“继续讲。” “是。婢单独跟温锦官说,是主子恩赠的药。温锦官推辞说适才已顺买了白药,不敢僭用北院的宝药。又说,北院的伤药岂是外面药能比的?且全是主子一片爱重之心。温锦官说,她糙肉厚,用惯了外面的伤药,北院隆恩锦院已无以为报,她怎敢再劳大王费心?又劝说,‘既是北院的赠赏,锦官却之不恭。’ 温锦官原话说,‘我们微贱小民,无福消受’。无论如何也劝不动,最后只好说,‘拒赐便是辜恩,辜恩乃是重罪’。……原不该说这重话的……温锦官也没再说什么,当即去屋里取了一封信来,交给时说,这信本该递与许督官,直接交给大王实是逾级,然其中之事与旁人无关,须由大王亲启,望……望大王垂鉴。”

        昭取过看时,只见信封上行草书曰:「北院大王垂鉴」,他撕开信封,将封搁在婢高举的双手上,借着窗格透出的烛光看信,见奏:「为才疏不能敬职,恳恩请赐归野,以让贤能事。」

        他却未曾从她的角度考量白日发生之事。在轶青看来,他罚不当罪,蹊田夺牛,因桑农工不仔细便要充军,简直是狂躁残暴,喜怒无常。况且佐有什么过错?杖笞罢黜,本就是他心狭窄,挟私报复。更兼在蚕房里他屡次三番亲近,虽态度小意温柔,举止却实甚猥亵,之后又要拉她去玉熙。轶青也是上元之后才慢慢想明白,今日的事后才下了决心的

        主子声音高了些许,冷:“掌嘴,称官讳。”

        说着,守仁从怀中取出那封信,因贴放在最里,并未被雨水淋,仍旧垂着,双手高举,将信奉上。

        一记闷雷隆隆回震,又默了良久,主子才沉沉:“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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