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音波散开，眼前之人便抬起手，在她颊边洇开指尖冰冷的余温。

        *

        “我爹可是堂堂镇远大将军，沈凌云！”沈秋水高扬起下颏，“我乃将门之女，怎会怕你个白日活鬼。”

        鬼面人站直子，懒洋洋地问：“谁？”

        沈秋水听闻，眼睛转了转，大大咧咧地想：这么晚了，能有哪个外男会在府上，不过是只猫罢了！思及此，她踢去绣鞋，褪去绫袜，丢到一边。芸香见了，慌忙弯腰去捡。

        从池边抬起脚，沈秋水蜷起脚趾，嗔：“青天白日的，你不仅看女人的脚，居然还敢拿把军爷的刀，在这里装神弄鬼，真是不知廉耻，这就喊人赶你出去！”丫鬟芸香见状，连忙用披风裹住她双足，生怕这鬼面人不安好心。

        子后仰一瞬，沈秋水骤然松开他袖，冷哼：“那你可知我是谁？”

        日暮时分，女眷们纷纷离去。帮了小夫人些许忙后，沈秋水觉得不够尽兴，便匆匆拉着丫鬟，来到曲水池。刚一坐定，假山后传来咔一声，似枯枝被踩断。

        水波晃动中，风裹挟铁锈的气息，将陆昀冷然的话语，送到她耳边，“我是从尸海血山里爬出的阎罗恶鬼，你这小女郎可看不了。”

        “我去你的吧！”沈秋水掬起一捧池水，毫不犹豫地泼向他，却被他偏躲过。

        “倒让我打消了这念。”陆昀笑。

        真大的口气！谁怕他了？

        池中的两人影，悄然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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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陆昀拖长尾音。

        “谁是军爷？在下陆昀，临江茶商。”面人嗓音慵懒，指腹摩挲刀鞘上暗刻的“昀”字，又朝沈秋水作揖：“好生泼辣的小娘子。不过嘛……确实是我错了，向你歉、歉。”

        灵叙，好久不见。

眼，漆黑的瞳仁框住小夫人的形。

        鬼面人噗嗤一笑，俯凝视沈秋水，手按在刀柄上，“只怕揭下来吓你一！”他说完，俯下，玄铁铸成的鬼面逐渐贴近她脸颊。

        惬意没多久，涟漪还未到湖心，传来一男声：“金莲戏水，好！”嗓音还隐隐压着笑。

        “这水好得很！”沈秋水倚在太湖石上，伸出赤足，浸入池面，脚底板沁沁的凉。恰逢一阵秋风拂过，皱满塘池水，得她好不惬意松快。

        “别走啊。”沈秋水向前倾，借力抓住他垂落的箭袖，“你这面唬谁呢？摘下来给我好生看看。”

        青鬼面贴着水面晃了晃，从里传出一声闷笑：“原来是沈大小姐，幸会幸会。陆某此番前来，实际是来攀附您的！”说完，陆昀撩起玄色的袍角，大金刀地坐在她散开的裙裾上，“如今这一见……”

        “防不行？”鬼面人笑了下，翻跃下飞檐，惊散两尾红鲤，“哎，不和你说了。我找你们府事的，走了啊，我真走了。”

        *

        “小姐这水……”芸香急忙。

        沈秋水秀眉竖起，“满嘴胡沁！茶商怎会佩刀？陆公子莫非卖的是断茶？”这厮撒谎竟不曾打个草稿。

        “阿念、阿念。”耳畔嗓音如松脂般粘稠。

        “怎么。”沈秋水扬声问。

        闻言，沈秋水猛然抬，只见一名黑袍人青鬼面，翘坐在飞檐上，怀中横抱着一柄鎏金螭纹的佩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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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桃忙完所有琐事，天边夜已然沉寂。回廊，夜风拂，灯笼摇晃，她拎着裙裾，疾步而行，撞进一片松木冷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