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玉面罗刹
沈秋水待在裴府,已有月余左右。可惜,她最想见的知春表哥始终闭门不出,连一面都难见。反倒能常常遇见他的那位小夫人,模样水灵、xing情温婉可人,惹得她心生怜爱,心中暗自嘀咕:太便宜知春表哥了,zuo个男儿果真“逍遥”。
这些时日,她在府中参加花宴、诗会,和临安的小姐们交了些朋友,日子过得悠闲自在。要知,眼下外tou战事不断、人心惶惶,能在裴府中过得如此安逸,真是难得。
虽晓得姑母的用意,但如今父亲在前线,嫁娶之事实在不切实际。沈秋水叹息着,向姨母禀明缘由,姨母听闻只是笑dao:“先合合眼缘,剩下慢慢来。”
也罢……眼下能在裴府与小姐们一起赏花游玩、yin诗作对,她也知足了。
中秋前夜,花庭内,一众女眷围坐茶席,沈秋水透过袅袅烟雾,探向席座正中那位藕裙女郎。
那位女郎正抬起袖子,调弄茶筅,皓腕上那抹翡翠成色极好。
忽地,席中传来一dao清冷的女声。
“小夫人,瞧您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不如再画幅山水,lou一手给我们瞧瞧?”临安知府之女王洛兰哂笑几声,指尖敲向茶盏dao:“毕竟,这茶盏口如此之宽,好让您能施展不是?”说罢,王小姐敛目垂首,捻动手中的檀木珠。
众女眷皆倒xi一口凉气,要知茶百戏讲究的是在沫饽消散前一气呵成,而这青瓷茶盏的杯口如此之窄,分明在为难小夫人。
更何况,这位小夫人liu民出shen,前些时日不过是裴府的婢子,从通房抬成妾室的。不过从仪表、气度来看,像是读过书的。
然而,沈秋水留意到,茶烟袅袅中,小夫人执茶筅的手一顿,杏眼微睁,视线锁死王小姐腕间的红绳上。左瞧右看,沈秋水都认为这gen红绳没什么好看的,样式老旧,都不时兴了。
却见小夫人鸦睫颤动,在眼睑chu1投下片荫翳,又在下个瞬间,敛去所有的情绪。
“那么妾shen献丑了。”她婉婉笑dao。
说罢,小夫人ba下鬓发间的青玉簪,以簪尖蘸取桂花粉,在茶沫上渐次绽开金菊,竟画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百菊映山图,教人啧啧称奇。
“小夫人竟能将茶沫点染成这样,真是巧夺天工。”
“果真得看裴府,连茶dao也如此jing1妙!”
满座赞叹声中,王洛兰猛地将佛珠按在案上,冷不丁开口:"菊花虽妙,怎不见题诗。小夫人,如今连《茶经》也记不清了?”这话说得蹊跷,像先前便认识小夫人。
沈秋水咂she2,王洛兰今日吃了炮仗?小夫人可是她表嫂,怎能容外人欺负!于是,湘妃竹扇柄“啪”得抵在桌案上,惊得众女眷齐齐在沈秋水shen上打量,只见沈秋水眉目han笑:“《大观茶论》有云:‘调膏继刻,汤重轻则表里昭彻’――懂茶之人,万不能心浮气躁。”
“王姐姐平日素爱吃斋礼佛,如今看来,确实像佛堂前那池锦鲤,日日听着梵音――”沈秋水倏地打开湘妃竹扇,笑语嫣嫣dao:“偏生最爱争食。”
王洛兰脸色顿时阴沉,几近nie碎手中茶盏。众人见状,纷纷憋笑,心中则暗自称dao:不愧是沈小姐!
迎着众人的目光,小夫人chun畔带笑,款款走到沈秋水shen旁,递上茶盏,“表姑娘不如试试?”
“自然。”沈秋水接过茶盏,浅呷一口,望向王家小姐,笑dao:“茶要静心品,人也一样……您说是不是?”哼,敢欺负表嫂。知春表哥,这次不用谢她!
王洛兰紧握帕子,再也不发一言。蓦地,她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