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污染。污染。影。影。影。
小鱼忠诚而平静地引着路,直到苏影看见无数蔓延在水里的须。那条鱼,她忠实勤恳的伙伴,倏忽间隐没在鬼藤般的须丛林中。
苏影不在大脑预设好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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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人呢?”顾瑾从咙间挣出几个字。
黏稠的血浆出来。那是死了的血浆,包裹着成熟已久的胎儿。
一滴水渍落向衣襟。一点沉重又轻盈的泪滴。苏影机械抬手抹了抹眼睑,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卫笙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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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没能到呢?
站在这令人难以置信的地点,顾瑾觉得死去已久的肤往外渗出冷汗,但那只是错觉。他匆匆返回水出口,那里有一小片光晕,樊韵已经爬上岸,正在帮助剩余的异能者出水。
她蹲下,手指轻轻拂过一条藤蔓。比起一条,更像是好几条细细的须扭结在一起。和别的颜色不同,它们是宝石蓝色的。那是她与陈曦在很久以前自创的、只有两人明白的密码。密码学,两人都是从学起,因此偶来的兴趣就变成了智力的比拼。童年的笑话,少年的秘密,琐碎的爱语。
在此之前,一直是她领在前,可有一刻,她瞥见一闪亮的翠蓝。一条长只有她食指的小鱼,游泳的姿态小巧而灵动,色在黑暗中泛着梦幻般的蓝宝石光泽。
两个词语反复出现。她在蓝色尽停留片刻,想起母树会同化异能者这个恐怖的事实。她的怀里揣着两支特殊药剂,还有一支在罗澄上作为保险,但此刻,她必须克服内越来越强烈的恐慌。陈曦是几年前离开她的,但他知一切她知的事,一定会在被同化前消灭自己的存在。
此刻,苏影认为自己可以出回答。从来不曾有什么更强的理由可以驱使她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游起来是那么自然、那么美,每一片鱼鳞、每一条鱼鳍都保持在完美与天然最均衡的界线,造型巧奇妙的尾巴自由地摆动着,留下一线小小的气泡。苏影把自己浸没在那串气泡里,久违地感到快乐。
胎里面的不是陈曦。
在黑暗的最深,母树矗立着。它已经完全与周围环境合,表像巨大的藤蔓缠绕交织,深嵌着人大小的血红胎,隔着厚厚胎,仿佛隐约可以看到心般的脉动。
顾瑾看见卫笙寒。他的瞳孔微微涣散,像被眠了一样神恍惚。顾瑾不了许多,他对着水面伸出手,想拉苏影上来。
苏影知,如果陈曦还活着,他会对这个结论嗤之以鼻。用人类的理解去诠释母树是愚蠢的,愚蠢又危险的。苏影站在母树面前,在庞大的虚无感中领会到一阵自由下落般的恐惧。
向上游,他能感觉到心在耳中震。小队潜了很深,需要短暂的减压停留。顾瑾作为探路者率先上石缘,目可及的是一片繁茂的原始森林,如果有日光照,想必能领略森林鲜亮明丽的色彩。
“小影,你爱我吗?”有一次,两人蜷缩在废墟角落,相依取时,陈曦在黑暗中低声问。“小影,你相信我吗?”
稍后,她一只手扒住岸缘,把自己提上去。
是一张同她如出一辙的面孔。
无法摆脱一种非理的感觉,冻结已久的感情仿佛从内的坚冰中逃逸出来,苏影不假思索地跟上这条鱼。
集合数个基地的研究人员,对母树究竟是什么的结论大抵如是:“树”只是一种非正式的称呼,母树更像是外星生物的生命,它不断向外释放病毒和辐,以改变地球环境并孕育更多的外星怪物。
苏影不是故意游往另一岔路的,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与众人分开许久了。当然,这或许是她心中期望的,所以异能就抹去了她不在的事实。
她跪在地上,抚摸那条藤蔓,膝行向前。
泳姿乱了一瞬。你不要走。她呼唤宝石蓝的小鱼。
再往外走,就是悬崖边缘。估略,海恐怕在两千米以上,按地形来看,是神农架山脉的高点之一。
丧尸皇双一,忽然坐在地。
她推开碍事的藤蔓,踏进泛着红光的胎盘,双手抓住血红胎。苏影的眼里充满恐惧,但也有一种奇怪的坚定。
亲切的东西。他有时必须忽略她下的那些事,而忽略本十分艰巨耗力。腹中的孩子恐怕是唯一的藉,是他逃脱命运之手的证明与勋章。可同时,又施加另一份脱蓝图的恐慌。
怦怦,怦怦,怦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