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玉雕的眉紧皱，苦的好像比帝渚还痛几分，真是打在儿痛在父心。

        “父亲，我也不怎么疼的，你别难过。”帝渚一点见不得父君难过，就算此刻耳朵痛的麻木了，她也强撑着表示自己一点不疼，还认真的保证。

        他伸出两细长的指骨一下狠狠揪住她的耳朵，严声喝：“糊涂！顽劣！你……你教训那个才作甚？！”

        可他就能清楚看见那少女掉下的那滴泪顺着脸庞落，晶莹剔透的像是一颗水晶珠子，滴答砸落地上散作多颗小银珠。

        皇里的人们过惯了不拿人命当回事的日子，习惯成自然，他却不容许自己的孩子也成为这样无情之人。

        “你一个看不过眼就让人家不好过，如此跋扈不讲理，我何时这般教过你。”父君沉声斥，“生为人胎便不分贵贱，看你今后还敢不敢再这般了？”

        “我当初答应过她，我一辈子只爱她一人，不离不弃，不死不分。她怎样我不，我却绝不会违约，问心无愧即可。”

        许是无意，许是察觉到有人看着这边，他忙中偷偷往帝渚的方向望了一眼。

        “哎呀，父亲，你快松些手，疼坏我了！”

        旁边的教导公公很是不满，狠狠戳着他后背，嘴里瓮声瓮气，应该是在低声咒骂着他。

        她下意识的回去看，正见小小一人落在了人群的最后亦步亦趋的走着，手上提了个比他还大的六角灯。

        父君不自禁的伸出手抚摸帝渚柔的脸颊，轻声应：“恩，我相信你，我的良儿是最乖最善良的孩子，是父君的好孩子。”

        他当然不舍，却不得不这般，免得现在他一朝轻易的放过她，她今后便不当回事，视人命如儿戏。

        “谁让那个才跟着母皇乱来，我看不过眼就，就这样了。”帝渚还是第一次被自家父君耳提命令的教训呵斥，疼的哎哎叫唤，痛声哀唤。

        每个人都是一条命，再低贱也是爹生娘养的，众生平等。

        耳朵的好坏就在父君的一手之间，帝渚哪里敢反驳抗嘴，连声认错：“我不敢了，父亲，我错了，再也不敢了，你松点手，我真的好痛啊！”

        鬼使神差的，那时他突然很想扬声问一句，喂，你是为我哭的吗？

        帝渚长这么大一直很懂事乖顺，他就没舍得碰过她半个指，现下却是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对她发火。

        待父君再三确认帝渚是真的知错了之后，他才是大发慈悲的松了手。

        “良儿，你母皇是天子，她的命令无人不敢尊从，所以那个才无论是否愿意，他是不敢拒绝的，他本又何其无辜可怜呢？你要谅他的难。”

        帝渚握住脸边冰凉的手，仰看父君温柔亲近的笑脸，小声翼翼的问：“可父亲真不气么？母皇不仅背离了你，还有那么多的侍君情夫，你以前跟我说过，人一辈子只能寻一个良人两厢厮守，她却有三六院，还同才厮混，如何对得起你？”

        看帝渚疼的五官扭曲，其实父君何其不心疼。

        “良儿，一个人想要活下去，这并不是错。”

        父君忽地发出一悠长叹息。

        其中一个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豆蔻年纪大小的少女也正好看着祂，模样清冷的不似人间烟火。

        帝渚的懂事乖顺比十个太阳更窝心温，父君看着刚到自己肩膀高的帝渚，心里愈发的柔。

        “我跟着她来，便从未后悔过。”父君浅浅笑着，眼神缥缈，却是透着坚定。

        他看着十分瘦弱，骨矮小，提着这人高的灯本就勉强，凉爽秋夜里上的汗水汩汩而下，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迁怒旁人。

        或许是风沙进了眼，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只见那少女的眼睛再一眨，一滴泪就从眼角堪堪坠下。

        刚一松手便见帝渚的那只耳朵又红又，他又心疼的不行，低轻轻的给帝渚耳朵。

        而他的孩子却已是一肩承担起了一家重担，早早感受到生活的艰苦不易，偏又孝顺懂事的教人感伤。

        对于帝渚，他是愧疚的，更是心疼的，他垂凝视帝渚明亮灼灼的眼眸，已现成熟冷静的轮廓。

        是。

        只一眼，就见那花圃中有两人。

        “父亲，我知自己错了，以后我不会这样了，你放心吧。”

        他不禁感慨，别的孩子像帝渚这般大的时候还躲在父母背后被保护的极好，在父母羽翼下活得无忧无虑。

        父君话音刚落，森森草丛后恰好有一群巡夜才经过。

        明明两人之间隔得不近，夜色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