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么想？”

        周聿安没觉得不对劲，点：“嗯。”

        周聿安没开口，藏在被子底下的手摸到她的，一点点握紧。

        黎鹦无奈：“都说了是当时了，我们刚刚不是还接过吻吗？”

        有了她的声音，多了一项能确认她还在的证据，周聿安状态好了一些。

        周聿安埋在她颈间摇：“不知。”

        后面也确实如此，黎鹦长大了，周聿安自觉避嫌，没再和她有过分的肢接。

        言下之意，嘴都亲了，怎么可能讨厌牵手。

        周聿安的声音在响起：“你不喜欢和我牵手吗？”

        黎鹦突然觉得咙有点哽，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声音好轻好轻：“叔叔，你是不是要看着我才安心呀。”

        他早就习惯看向她了。

        她早就将这条路铭记于心，所以也记得清楚，越过唯一会开花的梨树，跨过年久失修的石板路窄，风把落叶到脚边的时候，能看见周聿安就在门口等她。

        因为只要一出校门见到他，他就会取下她的书包，然后事无巨细地开始“盘问”她今天在学校都了什么、和谁说过话、吃了什么、有没有讨厌的人。

        周聿安的耳尖被她的吐息洒，迅速升温，黑暗里看不清上面的绯色，黎鹦用嘴贴了贴，感觉到一片炙。

        “今天在学校里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他总是能在人群里准找到她，黎鹦知他也看见她了，却要磨蹭一会儿，故意慢吞吞过去，周聿安永远不着急，不生气，就那样看着她，等着她过来。

        “小鹦。”周聿安抱在她腰上的手瞬间收紧，声音也闷下去了，“我害怕，我总觉得一闭眼，你就要离开我。”

        在他看向她的那些年岁里，早就有无数个七天和二十一天喧嚣路过，无数个春夏秋冬眨眼成废墟，记忆里那个懵懂青涩的小姑娘也长成明艳耀眼的女孩，而周聿安始终站在原地。

        “因为……那个时候，我每天的心情都很不好，妈妈忙着照顾黎朔，爸爸工作忙，我也没有朋友，只有你一直在我边。”

        她贴着他的耳朵说话，乎乎，撒。

        她那时总是一个人，背着书包，慢吞吞又百无聊赖地走在放学的路上，像和周围的欢声笑语有一屏障。

        小时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黎鹦上的那个初中，从教学楼到校门口有一个长长的上坡，路两旁都是遮天蔽日的树，人在下面看不见最上的样子。

        哪怕这么答应了，黎鹦也知，他还是不安，索自己也没睡意了，她干脆和他聊天：“叔叔，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上初中的时候。”

        一个习惯的养成，要七天、二十一天。

        “小鹦？”耳边响起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的声音，是周聿安见她沉默，以为她睡着了。

        周聿安抱紧她：“嗯。”

        等她走到边了，他就会拎走她书包，自然牵起她，边走边问。

        原来，最先问她的，是开心的事啊。

        而他擅长从这些细枝末节中推测她有没有坏事。

        黎鹦摸小动物般摸摸他的后颈，给他顺了顺后颈发：“没事啦没事啦，我不会离开叔叔。”

        “那时候怎么了？”

        “那时候我还没现在这么高呢，好像只到你口吧，可能是怕我跑了，你总是要牵着我，我就只能半举着手给你牵，当时我就在想，我一定要再快一点长大，就可以有正当理由不牵你的手了。”

        “现在不啦。”黎鹦抽空安他，继续，“但当时是因为，你也像现在这样，总要看着我，我放学你就在门口等着接我，比我爸妈看我都严，所以那时我很讨厌见到你。”

        周聿安刚好起来的状态又瞬间落回去，声音也闷：“不要讨厌我，小鹦。”

        黎鹦的声音朦朦胧胧：“嗯…我记得那时候我可讨厌你了，因为你很烦诶。”

        他早就知的，他无法从她上移开视线。

        这是毫无理又不可能完成的要求，而周聿安一口答应：“好。”

        啊……

        越往上走，视野攀高。

都说了喜欢你啦。”

        周聿安呼一滞，黎鹦继续说。

        夜色昏沉，两无声相拥。

        “但现在想来，其实我很高兴，你能每天都来接我放学。”

        看向她，看着她，那样长久的、永远也不会干涸的视线，只停留在她侧。

        是创伤后遗症吧，真可怜诶。

        “那就看着我吧。”黎鹦抱紧他，“我现在喜欢你看着我，你要一直一直看着我，不能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