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女感情上，我是个很自私的人，这些年一直践行这样的人生准则的我已经自私到承担不起一丁点真心实意。”

        “再见。”她像是被太阳光线晃了一下，脑袋有些晕，往他那靠近了一些。

        “我知。”他的拇指摩挲着手背，气氛在没有风的时候变得异常沉重，让他有些不上气，话说到一半时他的声音就消失了。

是单纯想来找她，“我说的你应该已经听得差不多了，在病房里。”

        “嗯，再见。”他们双手紧握，目光交接。

        “有。”牛岛若利答得很干脆，“我总是会想起你，每天都会。”

        他无法从她那得到那天夜里莫名落泪的答案，得不到她平等坦诚的一面，即便他们过远比这些问题还要更赤的事情。她明明离他很近，实际上却很远，光靠//爱弥补不了他们之间这段遥远的距离。

        “他在自责没能了解你的情绪。”

        “你在生谁的气？”

        大概是因为这个夏天太热太漫长，熬干了他们的理智，蝉鸣如瀑般倾泻，淹没了他们告别的声音。

        “会被引，”他坦然承认，“你很怪，也很有意思。”是他严苛自律的人生里画出来最出格的一笔。

        “你说过这点，”那时候武田葵还不知牛岛若利这种格，以为他在骂她，“所以你会因为一个人奇怪而喜欢她吗？”

        “你很好，牛岛，”她静静看着他微笑，“而且你以后会更好。当然，我也会努力尝试让自己好起来，只是我们不应该继续这样见面。”

        武田葵和牛岛

        他有些哽住，无法开口说话。

        牛岛若利还记得武田一铁抓到武田葵喝酒的那天夜里，他躲在房间里偷听他们兄妹二人的对话。站在第三视角，他听得出兄妹之间存在着谎言织造的巨大鸿沟，不是光凭借武田一铁的好意和执着就能够越过的鸿沟。

        话音落下，他们在林荫下不断地靠近，直到他们的相吻。

        “其实如果换别人说这种话，我会觉得他是单纯的见色起意，随便说些什么在敷衍我，”她冷静了下来，转过脸认真地看着他，“换是你，我很清楚你并不是这种人，牛岛。”

        “这也不是他的错啊，”她总是容易愤怒，从小骂骂咧咧到大，在武田一铁面前才学着收敛，“又不是他让我生气的。”

        “我来之前见过武田先生。”他侧过脸看她，发现她遮住了脸之后，他试探着问，“他当时正在自责，也很难过，你要不要去见他？”

        “再见。”他的声音压低，语气放轻，呼拂过她的畔。

        “也许是愤怒。”他想到那天阻止她时，她满是血，怒气冲天的模样，她心里有把猛烈的火，被愤怒不断发的熊熊大火。

        第一次见面时他们说过同样的一句话，再提起，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彼此心境已经大为不同，语义也面目全非。

        被发现装睡，她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没有别的想说的吗？你过去说的只是你的日常，我想听更自我一点的东西，”她将脑袋靠过去，“比如，你有没有想我之类的。”

        他和她之间也是。

        “你离开时，”她还是觉得他的手掌过于温，和最初时见面没有区别，“我应该说一句再见。”

        她的声音不再暧昧不清，不再蓄意撩拨，称呼也不再是那个浸泡在情里的“牛岛同学”。她用这样的神态望着牛岛若利时，好像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那些混乱的夜晚。

        “暂时不想，”她只要想到武田一铁就慌得要死，本迈不开，嘟囔着说，“哥哥干嘛要自责，犯错的明明是我。”

        “你受不了吗？”他又问。

        其实他完全可以说自己能够等，他也更倾向于这个回答。他的感情和理智分离时，她已经吞吃了他大分的意志力，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不走向她。

        他去看她时，心声成了告别的倒计时。他在最后的倒数里握紧了她的手，和最开始一样，“很高兴……认识你，葵。”

        “不，这只是一种形容词。”

        “我什么情绪？”

        他下意识心加速，屏住了呼。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只觉得你很奇怪。”

        她原本只是单纯闲得慌想调戏一下，结果反而被他一发直球打得不知所措，她下意识捂住发热的脸稍稍和他拉开距离，“……你有时候真的诚实得让人受不了。”

        “没谁，”她的尖了发酸的牙龈，避而不答，“我就是单纯脾气不好，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应该知这点。”

        “很高兴认识你，牛岛。”她看着他落寞的脸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