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

        烟灭了。

        柯黎从床上披衣坐起，贺昀懒洋洋趴在床上，偏tou觑她：“怎么了？这么急着走？”

        “还要送柯遂去学校。”

        “啊，那你还过来？”

        柯黎斜他一眼：“想zuo了，不行么？”

        “行行行，当然行。”贺昀腾地起来，给她搭把手穿衣服。柯黎往后拂了拂tou发，平静地说：“我们结婚吧。”

        “这么突然？”贺昀呆住：“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柯黎盯着他眼睛：“我认真的，如果你不愿意，那就……”

        “欸！”贺昀连忙打断她：“不能算了。”

        柯黎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贺昀手里还拎着她衬衫上的扣子，手忙脚乱系好，脸上难掩喜色：“那就先办订婚典礼。”

        柯黎皱眉：“太麻烦了，有空找一天去领证，尽快办好。”

        “你当然可以一步到位。”贺昀按住她肩膀，正色dao：“我好不容易到三十岁才结婚，越隆重越正式最好。”

        “那你安排，全交给你了。”柯黎直接了当给他分pei任务，语气像chu1理一项业务：“我先走了，不用送我。”她拿起车钥匙，朝他扬了扬，跟来时一样，风风火火走了。

        贺昀捡起衣服穿上，瞟一眼手机，正好七点整。

        时间guan理大师。他在心里给柯黎安上这个名号。

        出门雨还在下，高峰期过，街dao已从繁华转为寂寞。大概要一连下好几天吧。幸好，跟夏季台风相比，S城冬日的雨并不让人厌烦。柯黎下车，撑开伞，垂tou看腕表，预料之中的七点半。

        进屋她闻到一gu饭菜香，发现自己又忘记吃饭了，到餐厅发现柯遂守在一桌菜旁边，正看书，脸色并无异常。

        “你回来了妈妈。”他放下书，对她笑：“快吃饭吧。”

        “我不是让你自己解决吗？”柯黎看着桌上的菜式，几乎全是她爱吃的，心里滋味复杂。

        “我怕你回来肚子饿。”柯遂说：“而且给你发消息了。”

        柯黎打开微信，他确实发消息问她，但时间紧迫，她gen本没看手机。

        “下次不用等我。”她给他承好饭：“快吃吧，不然路上不安全。”

        两人沉默吃饭。柯黎夹了块豉汁排骨，肉nen汁香，不禁接连吃了好几块。她问柯遂：“这是你zuo的吗？”

        “嗯。”柯遂说：“阿姨今天请假了。”

        “好吃。”她想起来，作为母亲，她似乎还没有给柯遂zuo过一次饭——如果那次亲子训练营zuo失败的dan糕不算的话。她没给他zuo过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以前她想过弥补，他们之间十余年的缺憾，但现在不再有任何机会。

        哪一步走错了？以至于现在满盘皆输的局面？她想不明白。窗外雨停了，天色墨蓝。但想到他，心里的雨从来没有停过。

        然而过去无法更改，向前看仍是光明坦途，而非万仞深渊。柯黎不后悔现在的决定。

        吃完饭，柯遂收拾东西，柯黎在屋外等他，斜靠在门框。灯光到这里已经变得黯淡，幽幽扑到脸上。柯遂背着书包走过来，她直起shen，说走吧。

        “等一下。”柯遂伸出手，摸到她衬衫领口，柯黎蓦然一惊，抓住他的手腕：“怎么了？”

        “扣子系错了。”

        她的力dao不重，他继续解开她扣错的纽扣。女人jing1致的锁骨渐渐显lou，吻痕清晰可辨，然而下午还没有。柯黎被他举止弄得蒙了几秒，再回神来，柯遂正给她重新系上扣子，动作细致，慢条斯理。

        第一颗，第二颗。

        逆光而立，他整张脸陷落到深沉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四周阒寂无声，唯一能准确觉知的，是他落在她颈间温热的吐息，和他手指在布料上的轻轻摩挲，近乎温柔的入侵。

        他的动作让她xiong肋弥漫yang意，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东西浮了上来，叫人手足无措又耻于直面。

        不能再想了。柯黎忍无可忍，伸手yu推开他，他却先行后退一步。纽扣全bu扣好，只lou出洁白的脖颈。那些她和别人余留的旖旎全都消失不见，遮挡在衬衫下。

        柯黎目光看向别chu1，没有看他，语气微冷：“我自己来就好。”

        “知dao了。”柯遂平淡地说。

        到楼下，虽然不再下雨，仍有雾气弥漫。都市rong化成森林，晃动霓虹。两人并肩同行，柯遂忽然见她掏出打火机，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用力抛到路边垃圾桶。

        他望着她这些举动不明所以，柯黎回过tou，跟他解释：“以后不抽烟了。”

        柯遂抿chun，问：“为什么忽然不抽了。”

        “我想让你觉得公平一点。”柯黎说：“不健康的东西就是容易让人上瘾，戒断反应虽然痛苦，但总有一天可以克服。”

        “所以你放心。”她的手搭到他肩tou，推着他往漆黑前路走，深入一片迷蒙的雨雾：“妈妈陪你一起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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